我是一尾鱼 你是我惟一的水

 更新时间:2024-04-26 14:16:24

那是两小无猜的情殇

我是一尾鱼 你是我惟一的水

2005年3月的一天,我踏上南下的列车,从哈尔滨到青岛,向着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的梦境出发。能让一个播音专业毕业的大学生,在当地电视台是人人瞩目的出镜记者,父母均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女孩儿如此义无反顾独赴异乡,除了爱情,没有别的更合适的理由。

事实上,与其说是为了爱情南下,不如说是为了逃避爱情而南下。

我和胡柯是楼上楼下的邻居,小时候,我们天天手牵手一起玩。胡柯的奶奶逗我:翡翡,长大给胡柯当媳妇吧!胡柯高兴得跳起来,抱住我的肩头晃啊晃,太好了,太好了!我以为给胡柯当媳妇,意味着长大后还可以天天这样手牵手,就美滋滋跟着胡柯一起喊太好了!见大人们笑得欢,我们喊得更响。那时,我对爱情没有一点概念。

冬天来时,我的手被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冻得关节麻木。胡柯看到,立即上前捉住,毫不犹豫地塞在自己腋下。虽隔着毛衣,温暖仍徐徐传来。冻僵的手指慢慢有了知觉,趁机在他腋下咯吱几下,胡柯忍不住笑得扭成一团,我就势抽手。这些动作我早就习以为常,它在我们之间已延续了十几个冬天。

我的书桌里经常会出现我爱吃的零食、用保鲜膜包着的洗好的水果、漂亮的小东西。这些都是胡柯偷偷放进去的。多年来,这些东西是我们之间游戏的道具。我发现后,一脸兴奋跑到他面前,把我所知道的所有赞美词一古脑抛给他,他一手拢在耳边,傻瓜一样问我:你在说什么?你在说什么?你到底在说些什么?看我气急败坏,他乐得前仰后合。

但是,我15岁的冬天,当胡柯再次捉过我的手送往腋下时,我却触电一样缩回了。胡柯一愣,随即脸色通红。没过多久,我把胡柯上午偷偷放入我书桌里的一个小小的水晶苹果还给他,别玩儿了,我们都长大了!我转身离去。我看到他吃惊得张大了嘴巴,忧郁在脸上一点点漾开,一双漂亮的眼睛写满惆怅

那些曾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游戏从此结束。

我梦中自马王子的形象,要有着父亲那样一米八几的身材,宽厚结实的胸膛,还有洪钟一样的声音。胡柯长得眉清目秀,清清爽爽,中等个头,他不具备我理想中的那些条件。尽管我们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,可谓两小无猜、青梅竹马。可是,面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胡柯,觉得他就是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,当进入青春期后的胡柯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复杂时,我开始惊慌,开始躲避,我已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百无禁忌地说笑、打闹。

敏感的胡柯看出了我的有意疏远,他变得越来越沉默。一段时间的消沉后,他埋头苦读,下课时别的同学休息,他就把耳机塞进耳朵听外语,但我仍能时时感觉到他追随的目光。

高考结束不久,胡柯收到美国耶鲁大学全额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书,不久,我也接到南方一所大学播音专业录取通知书。至此我才意识到,我和胡柯的距离将越来越远。

莫名其妙地,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、痛彻心扉的失落。

把自己放进英丽的橱窗

出国前,胡柯来家里找我。我却在那几天随母亲随团外出旅游散心,错过了。

父亲把一个小小的水晶苹果交给我,说是胡柯托他转交的。我心如潮涌,忙问胡柯说了什么没有。父亲说胡柯只说了一句话,水晶苹果象征着纯洁、甜美,然后红着脸走了,昨天刚坐飞机去美国。生性粗犷的父亲不知道,我正咬紧牙关,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上大学不久,胡柯曾回来一次,专程为他心脏病猝死的父亲料理后事。作为邻居和朋友,我的父母颇为悲伤,尽全力帮着忙前忙后,竟没想到要打电话对我说一声。办完丧事,胡柯为了让母亲远离伤心地,带上母亲一起返回美国继续读书。他们走后,我的母亲才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。

我哭了,哭了很久很久为和蔼可亲的胡伯伯的去世伤心,也为我自己,因为这意味着我与胡柯几乎无缘可续。一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,一次次甜美温馨的回忆,那些最美的风景原来早已刻在记忆的最深处。两小无猜的纯洁与甜美啊,就在我年少轻狂的一念间化为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。

笑过、哭过、悔过,我终于懂了,什么是爱情。

我的长相和声音都很甜美,加上从小能歌善舞,很快成为学校里公认的校花。追求我的男生不计其数,其中不乏像父亲那样高大、粗犷的。奇怪的是,那些曾经被我当作白马王子的对我却没有半点吸引力。潜意识里,我一直拿这些男孩和胡柯比,是否有他那样的外形和气质,是否有他那样的才气,是否像他一样宠我、呵护我可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,更何况是人?

在所谓的记忆中秋来了又去,月圆了又缺。整整四年,我没有谈过一次恋爱,我清高地孤独着。我把自己放进美丽的橱窗,是的,如大商场里那些透明的橱窗里面陈列的衣着华丽的模特,只能远远地看,远远地欣赏,但它不食人间烟火,不谈爱情。

是心灵感应吗?第二天正在采访,我竟突然接到胡柯的越洋电话。十年了,轻轻的一声:翡翡,我是胡柯我等待太久的声音,终于在耳畔响起。我等待太久的人,终于出现。我几乎窒息,进而泪雨滂沱

其实,胡柯对我的思念一直没有停止。上高中时,我各方面条件都优于他,让他自卑,为配得上我便发奋苦读。母亲到美国陪读后,尽管他有全额奖学金,却难以支付两个人的生活费用,他不得不利用课余时间外出打工。在学业与生活的双重压力下,他无暇顾及爱情。几年未联系,他以为我早已恋爱、嫁人。毕业后,他选择留在美国,和公司里一位美国当地女孩恋爱,在结婚之前,才鼓起勇气打电话给我。

我茫然地听着他的述说。我10年的等待啊,等来的结果却是他要成为别人的新郎。我大声地祝福他,心如炭灰,眼泪肆意流淌

不顾父母强烈反对,我办理了辞职手续,踏上南下的列车。我要在那个每天都能看到潮起潮落的地方,慢慢疗伤。

一次次的潮汐,我坐在海边独自观望。水晶苹果握在手里,慢慢有了身体的温度。来来去去的人群,都不过是一个个背影,曾经清晰,曾经模糊,而渐行渐重的痛楚,却如潮涌,时不时拍打脚下的沙滩。恨只恨,人生不可以从头再来

你是我惟一的水

2005年12月,我已经是电视台一个合同制员工,还是出镜记者,只不过我身后的背景,不再是北国的冰天雪地。青岛的海风中满是寒意,在冷风中的栈桥上录制完节目,我已被冻得浑身麻木。

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送给我一袋热牛奶,我感激地连声说谢谢。小女孩对我做了个鬼脸,要谢就谢那个叔叔吧,是他让我送的。

胡柯!我不由自主地脱口喊出,张目向周围望去,只有人们匆匆来去的身影,而小女孩也一蹦一跳着离开。

怎么会是胡柯呢?他远在大洋彼岸,也许此刻正拥着心上人进入梦乡。心头酸酸的,风吹过泪水遍布的脸颊,刃割一样的疼。

第二天,我发高烧了,烧得天昏地暗、头痛欲裂。挣扎着起身下床,立即瘫坐在地上,好久好久没爬起来。静静的出租屋里,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如此清晰,眼泪打在地板上,啪嗒啪嗒格外地响。我悲伤地想,如果死神此时光顾,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。

不知昏睡了多久,小屋的门被敲响。强撑着打开门,眼前竟是一脸焦虑的胡柯!没有说一句话,我扑到他怀里,胡柯一个趔趄几乎跌倒,他扶着门框站稳,我却失去了知觉潜意识里,我听到胡柯在急切地呼唤,热热的呼吸就在我脸上拂动。

梦一样,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在身边了!我放心地睡去,不愿醒来,从来没有这样安全地睡过。

醒来时,我在医院,看到输液瓶里正有液体向我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。胡柯坐在我身边,还是清秀的样子,正盯着我看,眼神中盛满了柔情。

我胡乱地抓紧他的手,生怕他再跑掉了似的,他的手仍是那样软软的,温温的。我流着泪请求:不要离开我病痛中,我不愿再装出坚强的样子,其实,我本来就不坚强,伪装了这么多年,我已经累得透支。我需要他在我最脆弱的时候,守着我。

胡柯表情复杂。

我立即感觉到自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,正在荒原无助地行走。抓紧他的手慢慢松开,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。

良久,胡柯好像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,他慢慢挽起裤腿,一只没有血肉的假肢赫然呈现!我张大眼睛,就那样愣愣地盯着,心痛得不能呼吸!

这下,轮到胡柯不知所措了。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,低下头:大学时的一场车祸,我就这样了。我没有资格爱你,我不该回国,更不该偷偷跟着你来到青岛他黯然起身,缓步向门口走去。

胡柯,你回来!我伸手去拉他,整个人从病床上翻滚到地上。手上的输液针头深深地穿透血管,刺得我一阵钻心的疼,殷红的血液立即把手染红了。我顾不得痛,爬向胡柯:不要走,不要走啊输液针头被硬生生扯掉,血液喷涌而出。

胡柯迅速转身,两步来到我身边,一把按住我正在喷血的血管。他僵直着膝盖,费力地把我扶起来,我紧紧抱住他,我们一起泪流满面

我告诉胡柯,原以为,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终其一生都遇不到自己爱的人,直到现在才明白,更大的悲哀是最爱的人在我面前,而我却不知道爱他,依旧用几个简单的字否定了这份爱。

胡柯告诉我,美国的洋新娘其实是子虚乌有,只不过他为了联系我,而设计的托辞。他已经在青岛注册了公司,也买了新房。如果我愿意,出院后就做他的老板娘。

我和胡柯之间,仍是身子和影子的关系,不需要再熟悉,我们本来就熟得不能再熟。婚礼是在青岛举行的,我们的婚房里,摆满了象征着纯洁、甜美的水晶苹果新婚之夜,我在胡柯耳边呢喃:今生,注定了我是一尾鱼,你是我惟一的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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